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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程只淡漠的回应,婉香阁里能发生的这些事情,在他的预料之内,毕竟一群女人聚集的地方,除了这些让人心烦的杂事,还能有什么。
“言儿呢?”
“言儿姑娘说有些疲惫,已经回房间休息了,需要召唤她前来伺候吗?”月夜如实禀告道,这一路上回来,言儿姑娘确实无精打采的。
“不用了,月夜,随我前往光心宫。”李程放下手中的书卷,站起身,披上墨绿色的斗篷,径直出门。
“是,太子。”月夜跟上李程的脚步。
光心宫,乃皇上就寝的宫室,就在午时,李程接到母后来的急信,称父皇急病卧病在床,让他前去看望。
抵达光心宫外时,外面有许多侍卫,李程扫了他们一眼,大概知道光心宫里,早已经热闹非凡,刚刚迈进去内堂,五皇子李煜的声音便响起了:“皇兄,父皇病重了,你怎么现在才来啊?谁不知道太子府离这最近呢。”
李程只冷冷扫了李煜一眼,那带有震慑一般的眼神足以将他震住,他自觉的闭上嘴巴,让出了路子,李怀和李贤也站在门外,着急的等着。
李程上前一步,走到明后跟前,行礼道:“儿臣见过母后,父皇现在情况如何了?”
明后满脸忧心,更是左右徘徊无措,见到李程,连忙上前:“程儿,你父皇…”明后欲言而止,带着哭腔道:“你还是进去见他吧。”
“好。”
李怀看见自然不解,生硬的问着明后:“敢问母后,为何皇兄可以进去,我等偏要等在门外?”
“这是皇上的旨意。”
李怀的眼底,闪过一丝阴戾,久久,没有说话。
作者有话要说:咳咳,再过几天,嫣儿便要随同太子出宫了。
☆、第二十六章
时值秋分,大地微风习习,拂的院子内的植物沙沙作响,寒冬即将来临,在光朝中这座四季如春之地,严格上来说,并不能称作寒冬。
即使在冬日,除了早晚微寒外,等晨光初起,和煦的阳光照耀大地时,光朝,便像春日一般温暖。
在光朝,几乎都不需要御寒的衣物。
可是这几天,太子府上下,却在悄悄的整理着过冬的衣物,许多早积压在箱底的皮袄,却晾于府中西北处的一片空地上,那里,几乎不会有人经过。
这天,慕容嫣看到奴婢正将一件又一件的衣物搬出来,那些衣物,有男款的,也有女款的,有些富丽堂皇,各种光滑柔软的绸缎缝制而成,可拿在手中,便知道那大袍中究竟塞了多少棉花于其中。
这般厚实的衣物,恐怕要北良那等冬日严寒之地,才需要吧?慕容嫣想着随便拦着一个奴婢询问。
“小丫,这些衣物为何翻出来日晒?”
小丫身子矮小,抱着比她还庞大的棉袄,好不容易才抽出小脑袋,见是太子的书童言儿,便行礼恭敬道:“回言公子,太子说这些衣物积压已久,需要日晒。”
“哦,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慕容嫣站在原地,思忖了好久,若是在光朝,这衣服压根并没有必要晾晒,因为根本不可能用得上,除非…
慕容嫣脑海里闪过之前的一些记忆,莫不是,太子即将要秘密前往北良了?那个在他嘴里,是一片白雪皑皑,天气奇冷之地。
她抬头,只见晨光已经升至屋檐上,这个时辰,大概也已经到了太子府后院了。
太子府外,一辆运送新鲜蔬果的马车,正静静的停驻着,一般而言,这辆马车每日寅时便要道宫墙之外,先是送到皇宫里的膳房,其后约莫卯时便送至太子府的膳房内。
慕容嫣匆匆赶至,今天,是他与送货郎约定的时间,刚去至膳房门外,马车上的那人便一跃而下,那身形削瘦,与此前的送货郎,极为不像。
可却十分熟悉,那脸,却被头顶上的竹笠完全遮挡住了。
慕容嫣往前走了几步,可步子微微一怔,停下了,送货郎却没有犹豫,几步走到她的跟前,缓缓掀开了头上的竹笠。
那双深邃却带着些疲惫的眸子,坚定而执着的凝视着她,就像十年前他刚刚搬进来,看到她的第一眼那般,慕容嫣满脸震惊,嘴角微微抽了抽,在此刻除了惊讶,还是惊讶。
“你疯了。”
慕容嫣思绪极为混乱,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,可残余清醒的意识时刻告诉她,必须马上送司徒南离开,若是被人发现,那可是杀头的大罪。
可司徒南却始终伫立在原地,笑着看着她,当初比她矮一个头的他,现在却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来了。
“小南,赶紧..”
走字还没说出口,司徒南突然上前一步,一把扯住慕容嫣的手臂,将她抱进了怀中,慕容嫣的心徒然慌了,若不是身后的马车恰好挡住了太子府门前的两名侍卫,那此情此景..
“嫣儿,我想你…”
那夹杂着万千复杂思绪的嗓音,在她耳旁萦绕着,那一声明显压低的嗓音,明显与孩童时那声稚嫩的声音,完全不同了..
是啊,他们都长大了,已不再是昨日那个青葱的少年了。
慕容嫣一把推开司徒南,一脸决然,也许这一次,便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,她太清楚了,有些事情,必须快刀斩乱麻。
“小南,对不起…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。”
慕容嫣侧着脸,她无法与司徒南一一叙说她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爱上别人的,也无法告诉他她的心底,一直就深深的藏着一个人…
也没有办法,看着他像上一世那样,持着那令牌,受尽朝中冷眼,在狂风暴雨底下,跪于殿前一天一夜,为她求情.
自然也没有办法看着他像上一世那样,为了她,终究被朝廷的暗势力所杀,死在了慕容家的门前,那个,许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。
她没有办法,真的没有办法。
慕容嫣背着司徒南,可早已经泪流满面,她宁愿,这一辈子他只权当她是妹妹..
宛若还听到耳旁的那一句稚嫩的童言:慕容嫣,以后若是我娶不到你,你做我的妹妹,可好?…
有些时候,知道一件事的结局,远远比未知要痛苦的多,可幸运的是,她可以倾尽她的全部,去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。
司徒南站在原地,久久不曾说话。
片刻,似乎从喉咙中卡出了沙哑的声音,问:“那个人,是太子吗?”
司徒南语气夹杂着犹豫,不敢相信,也不敢求证,可偏偏心底却幸存着那么一点希望,直到那个坚定的“是。”彻底,让他那颗炽热的心,坠入了冰谷。
他深深的抽了抽气,让自己假装更心平气和些,平和道:“嫣儿,皇宫尤其是后宫,勾心斗角之事太多,我只希望,你能永远,永远的平安,答应我,可以吗?”
司徒南只是一介草民,他又怎能有余力去保护她了,可当慕容嫣听到这句话时,她的泪水更是不可抑止,可是她却咬着唇,强忍着抖动的身子。
“我答应你,小南,你可以答应我,永远不迈进官场吗?”
司徒南嘴角余有淡淡笑容,在某种角度下,他虽一身布衣,可却丝毫不能掩饰他的俊秀,鬓上的头发随风飘扬。
“嫣儿,我答应你,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,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你的。”司徒南的声音,明明近在身后,可飘忽的如同天边之远,慕容嫣轻然一笑。
“谢谢。”
两个人没有依依不舍的离别,却以这两个淡漠的字,分别了,司徒南依旧伫立在原地,凝视着那英姿煞爽的慕容嫣,心里只默默说道:嫣儿,对不起。
眺望台上,李程在那,站了许久,许久,挺拔的身子,就像是阁台上的一支杆子,那白色的袍子,随风飘扬,他眸子里十分深沉,将刚刚那一幕,完全的尽收眼底,可偏偏,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。
没有人知道,此刻的李程,正在想些什么。
月夜,始终静静的陪在李程的身旁,也自然将刚刚那一幕目睹的一清二楚,他一直在等着太子下令,可他却始终没有说话。
权衡再三后,月夜还是忍不住问:“太子,需要将司徒南抓起来吗?”
毕竟,冒充菜贩子进宫,就单凭这一点,那也是不轻的罪名,更何况,言儿姑娘还前去私会了,虽然他不知道太子为何如此重用言儿姑娘,可总隐隐觉得,总有那么一点不一样。
“不用,以后让守门的人,多留个心眼便可。”
李程语气淡漠,目光始终落在那个一身男装的人儿上,许久后,才浅浅道:“月夜,你去把言儿唤来这。”
眺望台,是皇室里第二处能观赏到光朝的繁华盛况,当然,也作军事防备之用,月夜并不明白,太子为何要将言儿姑娘唤来此地,可还是去做了。
“是,太子。”
……..
慕容嫣从膳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,可满脑子都在想着,她终究,还是伤害了司徒南,那个爱慕了她许久,许久的男人。
但愿他是真的能听进去,她的话吧。
突然,月夜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处,那眼神望向她,道:“言儿姑娘,太子请你去眺望台。”
眺望台?!慕容嫣微微皱眉,那可是军事重地,一般人是不可进去的,站在那上面,可以目睹整个春华街,自然包括..
“刚刚太子也在上面吗?”慕容嫣惊惶问道。
“是。”月夜淡然道,犹豫几番,还是没将刚刚的事情告诉她,只是领着她,静静的走上眺望台。
…..
………….
一个白衣男子坐在那木椅之上,乌黑的头发随风轻轻飘扬,手里轻轻举起翠绿色的茶杯,轻轻的品尝,见到慕容嫣前来,只望向身旁的椅子。
“言儿,坐下来陪我喝喝茶。”
慕容嫣坐在李程的对面,手忐忑的端起茶杯,举至嘴边,一股茶的清香传入鼻翼,这茶,果然是不同凡响。
喝下几杯,李程依旧不说话,只眺望着远方。
“言儿,你曾恨过我吗?”
……
作者有话要说:千万别怪嫣儿太狠心,其实嫣儿也只是为司徒南好,有时候预知未来反而让她更加为难。
☆、第二十七章
“言儿,你曾恨过我吗?”
慕容嫣慌张的跪于地上,将头埋在手心上,抵着地面,道:“太子对言儿,恩重如山,言儿感激都来不及,怎会恨呢?”
慕容嫣附着身子,丝毫看不到李程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,是失望?是愤怒?还是…
他肯定是看到了刚刚司徒南私自闯入太子府了,如无意外,应该还看到司徒南抱着她..
李程笑了两声,听不出那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,可他丝毫没有给慕容嫣犹豫的余地,他看不穿眼前这个女人的心,看似通透玲珑,却又浑浊模糊。
“怎会不恨?我把你期盼已久的大婚,毁了。”
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,已经是慕容嫣进宫几天后的事情了,他也曾内疚过,他让一个女子最梦寐以求的大婚梦,破碎了,可当一切已成定局,当他知道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也是因为这样,他似乎想明白了,之前慕容嫣应该是为了司徒南,才屡次拒绝在太子选妃比试中展露自己真实的水平,况且,太子妃所带来的荣誉。
是她及她的家族所需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