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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三六章 界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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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千四百三六章 界线

    晨光宫中一片静默。

    话说到这个份上,赤阳国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,现在的凤帝不是七国时期那些惧怕得罪赤阳国的怯懦之徒,凤冥国也不是甘心屈居于赤阳国之下的国家,以她的性情,承诺会查,承诺查清之后会给予明月谷遇害者补偿,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,他们不可能去指挥她怎么查,也不能要求她提前支付补偿,虽然他们是打算这样做的,可这些必须建立在赤阳国的威慑力还在的情况下,显然凤帝不吃他们这一套。说到威慑力,怕是凤帝本身更大一些,再往深了逼迫,只怕就要现场开战了。

    赤阳国也需要把握一个度,无论是对赤阳国还是凤冥国,现在都不是开战的好时期,凤冥国刚刚占领苍丘国,极易发生内乱,赤阳国虽剿灭了叛党,可威胁皇权的势力仍在,两国都需要先安稳国内。多年来赤阳国在七国中一直高居首位,这样的强大养成了他们的傲慢自大,若对手是其他国家,他们其实不必如此小心,说到底他们忌惮的是统领凤冥国的凤冥帝。虽然他们对这个名震天下的女人诸多排斥,认为她是不该存在于世的邪道,认为她搅乱了世间规则,可她确实令人畏惧,这个女人,一颦一笑间,外泄的强势令人感到窒息。

    “希望凤帝早日查出行凶者和幕后主使,给我赤阳国一个交代。”窦轩终于开了口,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愤怒,平静地说,一双如沉沉黑夜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晨光唇角微弯,浅浅一笑:“自然。”

    下方的赤阳国官员在二人对话结束后,只觉得一阵憋闷,却无计可施。

    凤冥国的官员们则长长松了口气,面对的是多年来一直强大无敌的赤阳国,刻进骨子里的弱者卑怯让他们还真有点发憷。和赤阳国硬碰的时候居然不用赔款不用割地,也是难得,不得不说陛下真大胆,类似的事件若发生在七国时期……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凤冥国强盛,臣子不用在别国面前当软蛋了。同时凤冥国官员心中的感觉更加强烈,今天的这位赤阳帝远不及他的父兄,若今天站在这里和陛下硬碰硬的是他的父皇或兄长,嗯……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,毕竟陛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。现在的赤阳帝,除了长相让人难忘,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可以统领赤阳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宫宴定在一个时辰后。

    赤阳国人铩羽而归,一个个阴沉入骨,凤冥国的官员们看在眼里,有点怯,还有点爽。

    晨光才不在乎赤阳国人怎么想,怎么在背地里咒骂她,回凤凰宫去更换衣裙,沈润跟着她。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,只靠她的一张嘴就解决了,查案是查案,至于怎么查什么时候能查出来,全看凤冥国方面,赤阳国那边认可了这种解决方式,就等于是默认了后续很可能不会出结果。

    想不到曾强盛到无敌的赤阳国竟也对她如此忌惮。

    他望向隐约映在屏风上的影子,单纯去看她,她美丽又可爱,然而在结合了与她为敌时的种种再去看她,她睚眦必报,阴险狡诈,心狠手辣,确实可怕,是光回想就足以令人心惊的程度。他皱了皱眉,忍不住摇了一下头,想将那些恼人的往事摇掉,他现在只想单纯地去看她,那样她美好,他也很美好。

    “今天这事让我想起窦轩他父皇还在位的时候,六国会时,为了争抢一个妓子,苍丘国的镇国将军打死了赤阳国大将魏年的儿子,苍丘国因此赔偿白银百万,割给赤阳国三座林场。”他坐在屏风外面,笑吟吟地道。

    “赔这么多?”坐在妆台前梳妆的晨光闻言,颇感惊讶。

    “这还多?你当南越国是怎么成为赤阳国附属国的?也是六国会,南越国的北定王醉酒后用花瓶砸死了赤阳国的一个宫女,当时的赤阳帝要求南越国即刻处死北定王,割五座城,每年纳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,南越国根本拿不出来,任谁做说客都没用。北定王是南越帝的堂弟,两人一起长大,关系亲厚,南越帝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宫女处死堂弟,各种推脱,还连夜逃回了国。没想到赤阳国发兵十万,不到两个月就拿下了大半个南越国,南越帝只好杀掉北定王投降,不仅最富有的五座城归给了赤阳国,每年还要纳银绢各十五万,南越国从此一蹶不振,越过越穷。”

    在那之前,南越国虽不强盛,百姓却也衣食无忧,五城割让后大量的财富被夺走,只剩下那些不富裕的城镇每年还要为了岁供忙碌。赤阳国对南越国的扶持秉的是“只要不饿死还能缴纳岁供就行”的策略,割让后的南越国看似有赤阳国这个靠山,实际上过得远不如前,南越国的百姓恨死了北定王。

    “还能这么抢?!”

    “因为赤阳国真的会打,别国却不敢和赤阳国对打。六国之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维持那么多年,就是因为有赤阳国在,赤阳国不动,别国都不敢动,生怕前脚刚动兵,后脚就被赤阳国给灭了。这一次在明月谷死伤了那么多赤阳国人,户部吓坏了,户部尚书一大早就来暗示我存银不足,若按照往年事例的数目去赔,凤冥国赔不起。”

    晨光冷哼了一声:“赔?有那么多银子我直接打了,还用赔?窦轩也是好笑,选在这个时候出访,我没请他来,他倒上赶着给我送人头。”

    “人家不是说了,亲自前来,祝贺你。”沈润随意地靠在引枕上,“亲自前来祝贺”他一个字比一个字咬得重,听上去颇有点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分明是来找茬的,晨光在心里想。

    “对了,今天有好几个人向我打听李兴的事。”沈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坐姿过于散漫,与他本身完全不符,急忙坐正了身体,在一起久了,差点被她同化了。

    “谁?”晨光问。

    沈润顿了一下,听她的语气,没有波动,但她这么说显然是想知道打探的人都有谁,如果不想知道,她不会问,看来此事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:

    “长宁侯问了一句,李兴算他的门生,他也恨铁不成钢。长孙琦旁敲侧击,问我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喜事,李兴犯的这么重,你居然只将他革了职,话里话外都是罚得太轻。还有姜宝宏,他对李兴赞不绝口,说李兴为人正直,勤勉尽责,永不录用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晨光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沈润沉默了下来,他其实想问,他很疑惑李兴那件事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,可她没有主动告诉他,犹豫了一会儿,他还是将疑惑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她不说,便是他不该参与,即使二人的关系看起来已经很融洽了,可有些线他依旧不能越过,毕竟她已是帝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