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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南烟所猜想的。
延禧宫中,烛光闪耀,但并没有到灯火通明的地步。
所以祝烽走进去的时候,甚至还有一点晦暗的感觉,而他一眼,就看到秦若澜坐在桌边,正静静的看着她。
桌上摇曳的烛火,映在那双清灵的眼瞳中。
祝烽的呼吸微微的沉了一下。
他喜欢刀剑和名马多过女人,但并不代表他对女人的美丑没有感觉。
况且,是秦若澜这样的绝世之美。
烛下看美人,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更动人心魄。
可是,祝烽的心中,那一份悸动,却并非来自心动。
而是一种已经离他太久远,好像自从司南烟出现在眼前,他就已经快要忘记的痛楚。
这个时候,却突然活了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慢慢的走过去,坐了下来。
“今天,是你的生辰。”
秦若澜抬起一双清丽的眼眸,轻声道:“难为皇上还记得。”
“朕原本也不记得,”
祝烽冷冷的道:“不过朕听说,南烟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的贺礼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只是,好像还没来得及送过来。”
秦若澜瘦弱的肩膀微微的抽搐了一下。
她的体态格外的清丽,纤秾合度,仿若一朵江岸梨花,即使颤抖着,也像是花枝微颤,给人的感觉格外的美。
可这一刻烙在祝烽的眼中,却只有扎眼。
他下意识的,将目光调开。
而看到他的冷漠,秦若澜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,她微笑着,轻声道:“皇上对贵妃娘娘,真的是万千宠爱。”
“……”
“担心有人对她不利,所以安排的人,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她的任何一点举动,皇上也都亲自关注。”
她轻笑了一声。
“后宫佳丽三千人,三千宠爱在一身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么说,也不为过了。”
祝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:“这些,与你,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。”
秦若澜又是一笑,但这一笑中,充满了酸楚。
她说道:“的确,皇上要宠爱谁,的确跟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有一件事,我想要问皇上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皇上是想要和让贵妃娘娘生下皇子,取代魏王,是吗?”
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:“朕,没有这样说过。”
“可皇上正在这样做。”
“……朕,做什么了?”
“这十几年来,皇上从来不留恋后宫,即使妾在身边,皇上也没有多看过一眼。”
听到这里,祝烽冷笑了一声。
他咬了一下牙,道:“朕,不是不想多看你一眼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朕,是一眼都不想看你!”
秦若澜细弱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,那句话,就像是一把刀,直直的捅进了她的心里。
她凄凉的笑着。
那明丽的剪水双瞳中,隐隐闪烁着泪光。
她凄然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皇上恨我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这些年来,什么都给我,却独独不看我一眼。”
“既然你知道,那你今夜将朕请过来,又是想要做什么?”
“……”
秦若澜深吸了一口气,硬生生的将所有的眼泪都咽了下去,哽咽着道:“我不知道,皇上对贵妃娘娘,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,可是成轩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难道皇上对他,连一点父子亲情都没有吗?”
祝烽的眼睛一下子红了。
他抬起头来,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绝美的,却孱弱得仿佛会在自己的目光中倒下的女人,咬牙道:“若没有,朕不会将他养到这么大。”
“……”
“若没有,朕不会让他留在身边!”
秦若澜倔强的道:“是,皇上是将他养大了,皇上也将他调到了身边,还册封了他为魏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可是皇上,扪心自问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你对他,真的有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吗?”
这一刻,祝烽冷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。
他瞪着秦若澜,一字一字道:“秦若澜,你要得太多了!”
秦若澜凄然的看着他,泪光闪烁着,苍凉的道:“十二年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十二年,我什么都不要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连我最心爱的,都可以不去争取。就只为了这么一个孩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难道皇上还认为,我要得多吗?”
祝烽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用力的攥紧了拳头,指头啪啪作响。
秦若澜望着他,凄然的笑着,道:“若皇上真的觉得我要得太多,可以把一切都拿走。皇上给我的任何东西,都可以拿走,让我一文不名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只求皇上,把他,当做你的亲生儿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,是你的亲生儿子!”
“啪”的一声,祝烽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,几乎真的这张桌子都要散架,而那烛台被直接震落到地上,火星四溅。
烛火,熄灭了。
两个人在黑暗中,沉沉的相对着。
呼吸沉重,心跳更沉重。
不知多了多久,秦若澜轻轻的开口:“皇上,我——”
可是,就在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,突然听见黑暗中一阵脚步声,立刻,大门被打开。
祝烽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秦若澜呆呆的站在黑暗中。
那远去的背影,就像是一阵冷风,一瞬间将她身体里最后一点暖意,都带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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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册封为贵妃之后,南烟度过的第一个,自己一个人的夜晚。
她害怕自己睡着了,祝烽又来,所以一直强撑着不睡觉。
眼皮沉重得好像掉了铅块。
但是,不管她怎么坚持,最终还是靠坐在床头,睡了一晚。
第二天早上醒来,脖子都被僵了。
但是,自己还是和昨晚一样的姿势,并没有人进来将她抱到床上,也没有人给她盖一件御寒的衣裳,以至于肩膀都被冻得发凉了。
祝烽,真的没来。
她抬起头来,看着整整齐齐的床铺,连被子都没动过。
心里,无端的涌起了一点说不出的滋味。
虽然,早就知道他是皇帝,不可能真的只专宠自己一个人,必要的时候,自己也得劝说他——雨露均沾。
不过,想是一回事。
真正经历了,原来根本不如想象的那么轻松。
她轻轻的叹了口气。
但就在这时,身后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