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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颗子弹被傅池砚掏出来,越泽福至心灵地上前递过手帕,子弹被干净的手帕擦干净血迹,傅池砚食指和中指夹住子弹抬起来端详。
南部式八毫米子弹,外寇习惯用的手枪子弹。
几乎不用多想,是中田信介的人。
外寇的手段层出不穷残忍至极,侵占他国领土又不敢面对面和军阀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对战。
反而花费了不少心思偷溜进如城,刺杀傅池砚身边的人,以此泄愤。
不够的,中田不会善罢甘休,他们民族的人自私又小气得很,还会有更强烈的报复。
傅池砚从未打算认真帮中田找人,但好处却也是切切实实的拿了,也怪不得中田生气。
死去的傅家人是从车上下来关车门的一瞬间被人一枪毙命,血迹就留在车窗上。
傅池砚下颚角动了动,咬牙的动作不算明显,“越泽,给淮都的曹牧发电报。”
“是。”
之前姜卿给的兵力部署图也算是派上用场了,傅池砚把子弹包进手帕递给越泽,随后坐上车,车子刚开出去百米远,就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。
越泽刹车踩得急切,车内二人都狠狠往前倾了一瞬。
随即调转车头往回走,就看到烟雾弥漫,造成爆炸一片火海的根源是死去的傅家人的车。
周围大部分的人都因为傅池砚的离去也散了,但还有几个人留在原地,此刻躺在地上,距离车子近的人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,被爆炸气浪翻飞远处的人生死不知。
“靠,傅统领,那中田想炸的人是您....”
越泽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到那热浪扑面而来,瞳孔里映出火光,能看到他眼里还有一丝恐慌。
定时炸弹,中田的人算错了几分钟,傅池砚已经坐着车离开,可怜的是无辜被牵连的百姓。
此时的傅池砚火气升腾而起,他能理解中田因为人被放跑而愤怒,但这样三番五次的挑衅,甚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要把他铲除。
“回军部。”
他的声音沉沉,里面隐含的狂风暴雨仿佛马上就要倾盆而下。
*
姜卿打不通傅池砚的电话,心下莫名的焦急,听筒被她焦躁地放回去,管家想开口说什么,但终究只是抿唇。
“我上去休息。”
姜卿屏退管家,自己往楼上走去,但她没回房间,而是去到傅际中的书房。
自从傅池砚回国接管傅际中的势力,他的书房傅池砚没继续用,而是派人封了起来,哪怕子承父业,有些东西还是避讳的。
傅际中的书房被上了锁,姜卿从门外一旁的大红酸枝有束腰三弯腿花架放花的底部摸了摸,一把钥匙赫然落进手心。
书房里自从傅际中牺牲后被锁住就无人打扫,落了一层薄薄的灰,姜卿轻声关上门,走到傅际中生前最喜欢看她写字的案台下一扭,桌角下的木地板有一块蓦地打开,露出里面空心的暗格。
里面塞了无数黄金细软和银票。
姜卿把里面的银票和一部分黄金拿了出来,随后关上暗格,没顾周遭泛起的灰尘,又坐到上好的香红木书桌前,摸索着暗扣打开了一侧的抽屉。
是一个相框。
姜卿把相框拿出来看了看,下意识一笑。
相片里一男一女面容清秀俊丽,右边的男人梳着当下时兴的偏分背头,露出英俊的五官,身穿笔挺的西式西装,他的右手握成拳,似乎是紧张,左手虚扶在左边女人的身侧,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。
左边的女人顶着一头手推波浪纹,左侧发间别了一个枫叶发夹,一身合身的旗袍,带着香檀珠串的左手抓着手包,笑得温婉,面容和姜卿有七八分相似。
是傅际中和他的白月光,姜卿的姑姑姜香茹。
傅际中把她带回家,除去她年纪小以外,还有很重要的一点,就是他的白月光姜香茹是她的姑姑。
乱世逢生,命运弄人。
当年傅际中无力娶的人在战火里逝去,而等他功成名就后回头再去寻,昔日故人已不再,又在机缘之下偶遇姜香茹的侄女,这何尝不是一种上天注定。
如今傅池砚和姜卿纠缠不清,傅池砚爱上姜卿,就像是宿命。
姜卿把相框拆开,相片背面留有一张通行证。
“小七,若是我离开傅家,笙玉楼仍然在救济难民,任务还算成功吗?”
【应该....算吧?】
小七挠头,其实它也不太懂这些任务判定的标准....
“那如果我离开傅家是为了去救更多的人,而笙玉楼很可能因为战乱被迫关停,任务能成功吗?”
【可以试试哦卿卿,因为任务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姜卿延续她自发形成的使命,在这个时代救下和她曾经一样漂泊无依的人。】
姜卿点点头,把通行证拿起来放进针织衫外套的口袋里,再把相框装好放回去,起身离开了傅际中的书房。
傍晚,姜卿打晕了把食物送进房间的佣人,把她放到床上,又换上了佣人的衣服,带上早先收拾好的行李离开房间,夜晚起风,姜卿多添了一条围巾遮住半张脸。
好在现在时不时倒春寒,这个围巾不会显得太突兀。
“去哪儿?”
傅宅门口的守卫看到姜卿走出去,随口一问。
“姜小姐想吃流华斋的桂花糕,这不提前一天去打点打点,明儿请师傅上门,顺便把她要改的衣服拿去改改。”
姜卿压低声音,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。
好在守卫只是点头,又寒暄了两句就放姜卿离开。
等走到路口,姜卿坐上黄包车,一路来到笙玉楼后门。
后院此时无人,姜卿去到原先连忠养伤的那间房,重新换了一身旗袍,对着镜子整理一番头发,又匆匆离开笙玉楼。
“去军部。”
姜卿递过铜板,刚才她让黄包车夫候在后门外等着。
黄包车夫提起车杆,再次奔腾起来。
到了军部大门外十几米远处,黄包车夫就停下,“小姐,这边不让靠近,劳烦您走一会儿了。”
姜卿付钱后道谢,深吸了一口气往守卫森严的军部走去。
她在赌,赌傅池砚不在军部。
“谁?”
守卫看到有人走近下意识端起步枪,待看清姜卿的面容后又马上把枪放下。
“姜小姐!”
“傅池砚让我来的,叫我去大牢里认人。”
那天姜卿被傅池砚下令禁足的事情很多军部的士兵都听到了,一时间看到姜卿出现在军部还有些懵。
姜卿平日里都是坐傅家的车来的,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自己从不远处走过来,士兵有些犹豫。
姜卿微微一笑,肩膀状似无意瑟缩了一下,“晚上天气还是挺凉的。”
士兵脸色蓦地变得严肃,“姜小姐快请,我让人领您去大牢。”随即他想到什么,“不过统领似乎不在,您确定要自己去吗?”
“嗯,我看完就走了。”
士兵点点头,又叫了一个下属带姜卿去往大牢。
大牢的环境是真的糟糕,因为常年见血,整个空间都萦绕着血气,混合着不知名的各种味道,又闷又难闻。
慕秋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。
“姜小姐,这是您要看的慕秋。”
“谢谢,能帮我打开牢房吗?”
“您稍等。”
姜卿颔首,待士兵把牢房打开的一瞬间,姜卿手里一直攥着的手帕猛地扑袭他的面门,因为是姜卿士兵毫无防备,竟是脚步虚浮往后一退,晕了过去。
姜卿连忙推开牢房,慕秋坐在角落,身形削瘦,因为久未进食,整个人有些虚脱。
“....姜姐姐?你怎么来了?”